近日,由投中信息、投中网联合主办的“第13届中国投资年会·有限合伙人峰会”在北京召开。峰会上,艾问对君联资本董事总经理王俊峰和维千岱基金创始人毛隽进行了专访。
君联资本——是由联想控股于2001年4月成立的独立的专业风险投资公司,从2008年便开始系统性布局医疗健康领域,至今君联资本共计投资了88家公司,金额超11亿美元,其中85%为领投,80%为首轮进入,已覆盖了创新药及精准治疗、医疗器械及诊断技术、医疗服务及医疗IT等多个领域。
2018年,在股权投资退出环境不甚理想的背景下,在医疗健康领域布局已超10年的君联资本却迎来了自己的丰收:除了信达生物,还收获了药明康德、明德生物、Bionano、Axonics等4家医疗上市企业。
而2019年上半年,君联资本已经有6家所投企业在A股、美股等多个资本市场实现IPO,有1家企业已过会,并且还有超过10家左右的被投项目处于上市通道中。据悉,君联资本2019年的现金回报有望超过历史上任何一年。
与君联资本早早入局不同,毛隽创立的维千岱基金2016年成立,是一支更加专注生物技术早期投资的基金。
维千岱基金侧重投资于全球首创(global first-in-class)、药物发现阶段、具有极大成长潜力的生物技术初创企业的VC基金,并且帮助他们从0成长到1,从概念阶段到IP阶段。
维千岱基金拥有28名科学家顾问合伙人——平均拥有20年在跨国药企及创新型药企工作的经验。维千岱凭借超强的专家团队,尽管成立时间较短,但其投资的项目从发现到退出阶段的预期成功率高达90%以上。
寒冬中仍保持好节奏,他们有什么投资秘诀?
投资减速是正常规律
艾问:资本遇冷,君联的投资节奏是否受到了影响?
王俊峰:整体节奏比过去稍微慢了一点。从2018年4月到现在,18个月,君联累计投资了14个新项目。过去,差不多一个月投资1个项目,或者1.5个项目,现在的情况是1个月0.9个项目,一个季度大概投3个项目。实际上,整个行业普遍都放缓了节奏。个别子弹不足的基金可能没枪放,子弹充足的基金减少了投资项目个数。
毛隽:对于医药行业来说,投资机会并没有减少。
一方面,我们没有看到新药研发公司在萎缩,相反,随着精准医疗的技术日渐成熟,许多研发成果通过新科技公司不断涌现。投资机会并没有呈现萎缩和下滑。资本市场的这些统计数据,我觉得它的根本原因在于专业化转型。
以前投资并不是特别专业,但是生物科技如果不专业,很难选出优质项目,大家逐渐意识到以前的投资团队存在局限,要招生物医药专业的人,去做生物医药行业的投资。所以我觉得可能行业向专业化转型过程中,投资速度降低或者萎缩是正常的发展规律。
另一方面,其实国家资管新规对行业投资影响较小。在海外,生物医药投资一直都是很专业的基金在投,没有真正发现他们突然大了,或者突然小了,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投向医疗板块的钱一直相对稳定。
投资 “唯一法则”?
艾问:君联的投资策略是什么?
王俊峰:阵地战式打法。
君联采用的是基于研究驱动的系统性打法。君联习惯于打阵地战,而不是遭遇战:深入研究一个行业的规律,寻找龙头进行投资,投完龙头再在产业链上继续投资,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根据地。
系统性基于根据地的生态圈建设,让君联得以在别人没发现这个机会时,第一时间能以很便宜的价格去投资,当出现困难的时候也能找到人才帮忙,同时也能帮助被投企业去寻找战略合作伙伴。
实际上,君联只有一个法则:唯一策略。早期项目,就投唯一,成长期企业就投第一梯队企业。凡是符合第一唯一法则的企业今天发展都挺好的,脱离这个法则的项目往往成功率不高。
艾问:在投资方向上,君联是如何布局的?
王俊峰:实际上君联是TMT起家的,现在重点有3个基金投资团队,一个是TMT及创新消费团队,第二个是医疗基金团队,第三个是文体基金团队。
艾问:君联在医疗板块做了哪些投资?
王俊峰:过去12年,君联在医疗板块上投放超过12亿美金,投了接近100家公司,也积累了10家以上的上市公司。在基因诊断、基因技术方面投了像贝瑞基因,金匙基因;在诊断技术领域投了明德生物,在生物医药领域投了信达生物、广东和博制药、凯因科技等,在多个领域构筑了自己的根据地。
艾问:君联如何做投后管理?
王俊峰:融资对于医疗健康类企业非常重要,是一个生命线。去年放缓投资节奏之后,君联花了很多时间去帮助被投企业做融资,帮他们规划融资方案,引见潜在的投资人,去选择合适的财务顾问,帮助他们去做路演等等一系列的工作。
今年君联与深交所旗下的深圳证券信息联手办了三场大型路演,北京、上海、深圳三场。每一场线上线下的人数都是超过300人以上,君联被投企业有15家以上的公司参与了路演,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君联对他们的帮助立竿见影。
艾问:做医药板块的早期投资风险很高,俊峰总有他的一套投资法则,毛隽博士,您是如何选出那些成功的医药企业呢?
毛隽:让专家去选专家。怎么去判断一个项目会成功?只有专家才能去评估专家。人类科研成就为什么能够不断往前推进?不断去重复,更新实验室的数据,去研究创新,科学前沿的研发一直不断更迭,取得新的成就。如果科研能够成功,新药研发依靠这套法则也能够成功。如果有一个项目从数据和总结上看都非常好,但是我们找不到另外一个专家能够对它评估,我们也不投。由此,维千岱基金建立了专家评估专家的体系。
第二,人是核心。什么科研项目能成功?教授招到了优秀的博士生,博士后,以老带新,他们研发的科研成果成功几率就更高。维千岱也采取同样的方式,不投完全没有成功记录的团队,只投老师傅开的新公司。老师傅积累了二三十年的经验用来做新项目,更容易避开雷区,取得成功。我们选人,同时也选项目。这个项目是研发创新药,符合我们的评估,我们才投。
第三,看规模。这个项目是否受大药企追捧?潜在销售额是否超过15亿美元?这个项目是不是已经成熟到三到五年就有可能退出?符合多项条件,我们才投。
而我们投的人、企业往往有着相同基因。
首先,他们科学上有突破性的文献发表。第二,他们在商业化有突破性的成功案例。第三,他们选择的项目已经很多的临床数据能够找到佐证。举一个例子,我们一期基金有一个项目投了15个月就退出了,这个项目叫BONTI——由肉毒素原创团队研发,在这个领域没有其同行能比他们更有经验,他们遇到过所有失败的坑,所以他们自己掏钱去做了一个BONTI公司,成功概率很高。我们是在临床前投入,15个月就从临床前到了临床IND申请通过,拿到了临床一期数据,这样的成就只有老师傅做得出来。
艾问:君联资本和维千岱基金投的海外企业多吗?
王俊峰:坦率来说,君联80%—90%的项目都投在了国内,10%—20%是海外项目。君联资本是一家立足中国的投资机构,很熟悉中国的市场,中国的创业环境,也能够给被投企业带来优良的增值服务,而这些在海外相对来讲还是逊色的,还在构建的过程中。
毛隽:跟俊峰总不同,维千岱投的多是海外新药研发企业。中国到达特别成熟商业化阶段的项目还不多。目前基本上投的都是海外,但是有30%的项目在中国落地,因为他们创始人本身就是海归华人。
他们在海外做了二十多年的新药研发,有很好的项目,我们投钱,让他们的项目在中国一些新药研发基地落地,比如说张江、嘉兴、成都。这些基地政府有引导基金给他们,每年有很多的现金支持,这跟美国、欧洲很像。
美国为什么新药研发世界第一,实际上跟他们的慈善基金、政府基金的无偿投资,还有大药企的无偿支持有密切关系。现在,中国政府也在做同样的事。
在商业化的进程当中,有的是属于学术上的论证,有的纯粹是商业化转换所需要的资金,商业投资,像我们基金只源于投你是商业化过程当中的钱,这个流程我们愿意投。如果是这个项目还需要一些学术上的论证,往往是申请国家基金、大药企的基金,都是带有慈善方面的基金。
很多人觉得投高科技公司风险很高,但是他们恰恰没有意识到,高科技公司的研发推进过程附带着极高的学术价值,有学术价值的项目都拿得到学术基金,这是非常好的附加值。
疯狂只会让投资盲目
艾问:许多媒体认为投资中国生物技术行业的黄金期已经来了,毛博士,您怎么看?
毛隽:千万别提黄金时期,疯狂只会导致一次又一次错误。
中国新药研发不断取得成果,将给投资者带来巨大回报,这些认知和投资必须要遵循的规则和专业的流程,大家的认知在不断的提高,这是毫无疑问。随着越来越多最新药落地中国,生物科技行业在中国和海外将会发展的越来越好,这是一个同步发展的趋势。黄金时代应该是在全球范围内,因为精准医疗和生物科技正好到达了一个相辅相成和成熟的阶段,会有成果爆发性的增长和创新药的爆发性的增长,一代又一代的新药,颠覆性的好药,延年益寿的大药会产生。
我不觉得中国新药投资领域到了黄金时期。就维千岱基金而言,团队还需要培养和建设,像我们有二十多位新药投资专家团队,100%都是海外专家,尽管有大部分是华人,但是他不是在中国获得这些专业知识,他们的事业多数在海外发展。行业还是需要海外二三十年的行业领头人,把中国新药投资团队带起来。
如果资本市场对这个行业的热情不减,中国新药的黄金时代,大约5年后就会到来,现在行业的竞争还不激烈,但五年后,新药领域的投资竞争将十分激烈,大家赚的钱会变少,但这对整个人类都有好处。
艾问:预见未来,俊峰总,您期待十年后的君联资本会是什么样?
王俊峰:我相信十年后的君联一定会成为一个有国际影响力的投资机构,这一点我们非常坚定。谈到我自己,首先我还没到退休年龄应该还活跃在第一线。
艾问:毛博士,您对维千岱基金有什么样的期待?
毛隽:十年之后,我希望在有几家中国最大的药企,是我们投出来的,未来他们有可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药企。这是我做生物医药投资的初衷。从个人的角度来说,十年之后我希望维千岱基金能成为世界上投资生物医药领域最好的基金,如果不是最好的话,也是最好的之一。